004版 飞鸿

读尽床头几卷书

中国邮政报 | 2024年11月23日

  □方怀银

  日短天渐凉,靠北的小房间不热不寒,正适合卧读。此时的单人床变成了“书半床,我半床”。

  床上放书的习惯源自大学时期。彼时宿舍八人一间,空间有限,只好将书放在床内侧。如此摆放,虽是无奈之举,却也有几分好处,渐渐养成了睡觉前翻几页书的习惯。特别是期末复习的那段时间,整天昏天黑地,似乎变得有些魔怔。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想起某个知识点,伸手就能摸到书,翻到某页,再记忆巩固。在不供暖气的冬日,“拥被看书”,也是一景。

  工作后,多地辗转,大件家具不易携带,多丢弃了。在一地安定之后,总是添置个小床头柜,放几本闲书,睡前翻翻。不一定能读进去多少,但久而久之形成一种习惯,似有安神助眠之功效。书拿在手里,白日的纷扰就如黑夜一样,被隔离在窗外,心神便安宁下来。

  床头书的选择很重要,多以散文、书话为主,书不能太厚。散文尤以汪曾祺、孙犁为佳,短而有味。沈胜衣的书话文章广博而丰厚,也很有看头。看几篇,眼皮倦了,就放下,在老先生平淡、美好的文字中进入“黑甜乡”。长篇小说则不宜,尤其那种逻辑性、推理性强的长篇,如警察破案,枝枝蔓蔓,会把人拖到无眠。书以小开本、200来页为佳。一手可握,可靠在床头读,也可躺着读。书太厚,躺着读一会儿,胳膊就酸了,不能持久,只能“手倦抛书”了。

  有了床头柜,床上就不用放书了。但女儿上学后,我就挪到了北边的小房间,朝南的大房间和书桌留给她用。我又回到了大学时代,买来的书先上床,看完后再挪到客厅的书架上。这不,最近秋日佳好,我像松鼠等动物一样,开始储存过冬的食物。床头的书也摆放成一长排。有陈忠实的《白墙无字》、董乐山的《沉默的竖琴》、孙犁的《回望岁月深处的美好》、黄晓丹的《诗人十四个》、薛冰的《书生行止》……十几册书作为睡前读物,在安静地等待着被阅读,这是一本书最好的命运。

  晚间,安顿好一家老小后,进入自我的一方小天地。窗外夜色沉沉,白日喧闹归于沉寂。拧开台灯,将枕头靠在床头,卧读几篇。读到东坡先生“一枕清风昼睡馀。睡听晚衙无一事,徐徐。读尽床头几卷书”,感觉这场景清静闲适,无人打扰,无事打扰。宦海浮沉,人世蹉跎,行走其间,岂无纠缠?东坡是个聪明人,他懂得自我调适,几卷书徐徐而读,搔首赋归,懒问功名。

  卧读累了,就顺势躺下,再翻几篇。待到倦意上头,关灯睡觉。不亦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