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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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6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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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梦依稀忆双亲

    □张粉荣 

    又是一年清明到! 

    不知不觉中,母亲离开我们已经33年了,父亲离开我们也20年了。 

    自打上大学离开双亲,就不曾与双亲久住,更想不到母亲在我大学尚未毕业时就得病不治、撒手人寰。母亲临终前十分挂念还未结婚成家的我和弟弟,深情而无奈地说:“妈管不了你们啦。” 

    母亲走后,我曾经有半年之久每每睡觉时都会梦到母亲,哪怕是中午的小寐,醒来之后就要呆上半天:母亲音容宛在,明明梦里那么真切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她怎么就没了呢? 

    后来,我大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生活,一直远离家乡。春节回家与兄弟姐妹小聚,偶有忆及父亲母亲。随着年头渐久,嘴上也是不常念及了,可是父母双亲在心里从未有须臾远离。 

    记得的,我们那勤劳又心灵手巧的父亲母亲。我们兄妹六人,生于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我们长身体的时候,农村的生活很艰苦,一般人家饥一顿饱一顿,甚至有了上顿没下顿,曾记得为了一顿晚饭邻居向母亲借一碗米的情景。在那个时候,生活物资奇缺,家里六个孩子的吃、穿、用全赖父母辛劳所得。播种、耕耘、采收,然后磨米、磨面、榨油、纺线、织布、印染、裁剪、缝补、浆洗……经过父母劳作的双手,孩子们端着的碗里有饭了,身上穿的有衣了,脚下踩的有鞋了……母亲织布做衣服是一把巧手,小时候我们过年穿的新衣,领口压着花边,口袋的针脚细密均匀,总让邻里赞不绝口。在儿时,从未见到母亲躺在床上的样子,只记得我们睡觉时母亲仍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做针线活;而当我们起床时,母亲早已将早饭煮熟。父亲在村里算得上一专多能,他不光地种得好,还会做坯、烧砖、养羊,做豆腐、粉条、淀粉、醋、芝麻糖等,所以父亲在挣工分的同时,总能比别人多一些微薄的副业收入。现在想来,父亲应该是很有些商业头脑的,他常常背上几辫蒜,到县城的小胡同一转就换得了钱。卖醋时,父亲有时上午卖一担,下午卖一担,那时1斤醋只卖8分、1毛钱,晚上三姐经常替父亲清点散钱。做砖瓦、烧砖窑,做粉、做醋、挑担贩卖,父亲为了多挣一些收入,做的不光是技术活,更是重体力活。而母亲下地会干各种农活,回家之后巧手做衣裳,洗手做羹汤,精打细算巧安排,所以,尽管家境贫寒,但印象中我们家的日子似乎比邻居家都还过得好一些,从未出现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境。 

    记得的,对子女学习寄予无限希望的父亲母亲。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我小时候第三册语文书没有读完就没学上了,你们要好好学习。只要你们想上学,爸吃多大苦、受多大罪,都供你们。”上高中时,每次考完试不久,学校都会在大门口张榜公布成绩,而父亲总要去看。看到我们成绩名列前茅了,父亲就骄傲地在村人面前夸耀;如果我们成绩退步了,父亲肯定会批评我们。母亲也总会在晚上给我们展平卷起的书角,拿小板凳压着,再压一块砖,放在火炉边热热的地方熨平,教我们爱护课本、敬惜字纸。父亲虽然幼年辍学,但他热爱学习,喜欢看书看报,他每年都会买一本《农历》的小书反复看,很多节气的、农耕的、天象的谚语他都能背诵。农闲时他总爱看小说,还十分关心国家大事,总是到村委会借报纸看。村里人常说,女孩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是别人的人,供她念那么多书干什么。爸妈只是笑笑,供女儿上学的决心丝毫不改。 

    记得的,我们那慈悲坚忍、受尽磨难的父亲母亲。父亲5岁丧父,17岁丧母,后来寄人篱下吃尽了苦头。长大后参了军,参加过解放军攻打运城和临汾的战役,后期被调到新兵营当教官,1948年转业回家。新中国成立后,父亲做了铁路工人,修京广线时一次回家探亲,看到因为母亲必须参加生产劳动而不到百天的二姐无人照看导致严重烧伤时,他心中不忍,就没有回到铁路上去,而是留在家中帮助母亲,当了农民。母亲兄弟姐妹六人,她排行老二。姥爷早年被侵华日军恐吓打骂后一病不起,早早去世。一个舅舅参加了解放军,在攻打四平时牺牲了,因此姥姥家一直挂着“烈属光荣”的牌匾。随后,年仅14岁的母亲就和姥姥一起支撑起了整个家庭。母亲爱护和照顾年幼的弟妹们长大成人,并待我们的舅舅和姨母全部结婚成家安定下来,她自己才最后成婚。听邻家奶奶说,母亲年轻时很能干,解放战争期间作为村妇联主任带着姐妹们做军装、做军鞋,是支前模范,还曾在县里受了表彰,胸前戴着大红花,扎着两条大辫子,骑着高头大马路经父亲家的村子回到姥姥家。 

    记得的,我们热情好客、仁爱宽容的父亲母亲。还在我们小的时候,春节走亲戚是个隆重且不可俭省的事情。家里亲戚多,姑姑家、舅舅家的孩子们最喜欢在我们家吃饭。他们总说母亲做的饭好吃、在我们家能吃饱。上初中时,我就离开村里的学校到城里上学,每逢周末才回家。每次回家吃上母亲做的饭、跟母亲说说话,就觉得这个周末过得充实和满足。记得有一次周末回家母亲因故不在家,导致那个周末我过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一次周末回家,晚上我躺在床上睡觉时,听着母亲抱着不到1岁的小侄女一边踱步一边轻轻拍打哄睡,我就感觉那一声声的拍打也像对我身体的爱抚,好舒服啊。 

    记得的,我们那爱干净整洁的父母双亲。父亲母亲总是天不亮就起床。母亲做好全家人的饭后,就去洒扫庭院,把家里家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而父亲会趁早趁凉快,先去下地干农活,然后回来再洗漱吃饭。家里每逢过年,年前一定要彻底大扫除,把桌椅床铺都移开,上上下下,犄角旮旯,全都打扫干净,有时甚至会重新粉刷墙壁。那时普通农家没有窗玻璃,窗户一定是用新买的大张白纸重新糊过,再贴上红红的窗花,父亲还总会买一些年画在家里贴上,那时的年画多是《白毛女》《沙家浜》等样板戏的剧照。我们家女孩多,每年过年时父亲必然会专门买几尺红头绳给我们扎头发用,正像杨白劳在唱词里唱的那样,“扯上了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小时候的家只有三间房,很小很简陋,但每年春节前洒扫布置过后,小小的屋里就有了浓浓的年味。 

    记得的,父母对儿女说过的很朴素的教言。母亲常说一句话: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要我们不偷不抢、老实做人。她还说:跟上好人成好人,跟上坏人成坏人。要我们与人相交一定要警惕,交良师益友,做个好人。父亲常说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我们不管到哪里,都要勤快勤劳。父亲还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你们在外边当兵也好,工作也好,就是为国尽忠,都要好好干。还有一点就是不管到哪里,都要跟大家团结,与人为善。父亲母亲虽然文化不多,但他们所说的这些话无不都是做人做事的人间至理。 

    父亲母亲把所有的苦都吃完了,养育的儿女也长大了,生活越来越好了,可是他们却早早地走了。“子欲孝而亲不待”,每当想起爹和娘,不觉泪眼婆娑。时光飞逝,对父母的记忆虽已渐行渐远,可是双亲的身教言传象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在我们的心头温暖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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