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过我的老师中,最难忘的是堂伯,我对他的感情,一半来自血缘,一半是敬佩。堂伯身材挺拔、举步生风,特有的军人气质在儒雅的教师队伍中很是显眼。
听堂伯说过,18岁那年,他参军到了东北。从云南到东北,很多南方兵都水土不服,可他却很快适应,还立功受奖。复员后,他到地方铁路局做了乘警。一次偶然机会,听说铁路小学正缺英语教师,而他在部队时也自学过英语,便踊跃参加选拔。没想到,他的英语水平居然打动了评委,于是,堂伯便“弃武从教”,做起了人民教师。
堂伯曾教了我3年的英语。那时,他已年近半百,调回家乡中学任学校总务主任。除了上课,他还忙着校舍水电维修,忙着食堂采买,忙着费用收取,整个人就像个“旋转的陀螺”。我心疼地劝他多歇歇,可他只是呵呵一笑:“我是‘半路出家’,教学落伍,后勤服务不能再落后了!”
堂伯口中的“教学落伍”只是谦逊,事实并不如此。他的朗读声音洪亮、抑扬顿挫,让人不知不觉渐入其境;他的板书行云流水、工整清晰,给人以美的享受;他的讲析生动易懂、重点突出,让人不知不觉收获满满。因此,他的教学成绩与科班出身的教师不相上下。而一说到他的教学,同学们都会伸出大拇指:“你堂伯的课,板扎(云南方言,用于夸奖人或事做得好)!”
堂伯的课教得好,心底也有爱。记得有一次,晚饭备好许久,仍不见堂伯的身影,我便去寻找。到了总务处,见他正和一位学生谈心。原来,那个学生偷了总务处的菜饭票,被食堂师傅抓住,大伙都主张通报批评以“杀一儆百”,可堂伯只进行了单独谈话教育。事后说起此事,堂伯感叹地说:“孩子年少不懂事,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痛快,毁掉他的一生啊!”听了他的话,我很受触动,真没想到,堂伯豪爽性情中竟也藏着细腻的一面。
后来,我考上了师范学院,堂伯就像自己的孩子中榜一样高兴:“我教书半辈子,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内涵不足。你上了师范学院,一定要勤奋好学,做一个好教师!”在我读大学期间,他还不时来信,信中期待满满,读来令人难以忘怀。
而今,30多年过去了,我继续着堂伯的教育事业,而堂伯已经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但每逢教师节,想起与堂伯相处的美好时光,想起他的深情嘱托,我便心怀敬佩与感动,又充满了工作的激情与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