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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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24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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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觅清凉

    栖居小城,市声聒噪,楼影密匝,心中浮现波光帆影、烟柳农舍。一有闲暇,我便回家小坐,看望母亲。暮色里,聆听农人荷锄而归的谈笑声,村童唤羊吆牛声,亲情萦绕胸际。 

    古旧小院,树木光影如残雪,漏透而清凉,一片幽微情趣。院里填满鸟雀的喧闹和夕光的绚烂,把盏品茗觅清凉,每每进入“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的诗化境界。 

    院里有口老井。木桶撞击井壁,声音空洞久远,有丝竹管弦之韵。碎砖堆砌的花圃里,栀子清芬,凤仙妖娆,蘼芜散香,扑人衣袂。农具挂在檐口,昭示稼穑艰难。屋顶上,瓦松摇曳,瓦上生雨烟。 

    小村院院相通,鸡犬相闻,青砖黛瓦,水映屋脊。有耄耋老者和垂髫少年,就着桑木桌看闲书、下象棋、糊纸鸢。村姑结网,村妇裱袼褙,老翁搓草绳,渔姑拣鱼虾。如入北宋范宽的画境。 

    荷花盛开,菱盘泻绿,河鲜泼剌,叠翠涌波,层层远去,那种清幽雅致的水香,耐人寻味。青苇女子采菱采桑,采撷浓酽的乡情,弥漫着古典意蕴和浪漫风情。令人心里一片清凉。 

    瓜棚豆架,夕光濡染,读明清小品,内心波光潋滟。纸围屏风,竹床石枕,一卷诗书,倚枕而读。轻啜清茶,心如幽潭,脾胆魂魄皆冰雪,清凉之气漾出心底,品出禅意人生。时时走进王维“漱流复濯足,前对钓鱼翁”的闲逸里。 

    犹记儿时场景,不禁莞尔。每至黄昏,我们便拎几桶井水浇向院中皲裂的土地,细烟升腾,散发乡土气息的沁凉和甜津直抵肺腑。 

    晚风清凉,家人围坐,嘬青螺,剥嫩菱,啃西瓜,嚼浆饼,其乐融融。我们逮来蜻蜓放进蚊帐,蚊子被蜻蜓追得无处躲藏,束手就擒。或者把玩着装有流萤的玻璃瓶,轮流讲着鬼怪故事。伴随蛙鼓虫鸣,我们的梦境如天边一抹清远的月色。 

    我喜欢到门前小桥上,吹荷风,听蛙鸣,沐月光,怀古今,愉悦而清凉。流水和桥影依旧,湮没了许多人和事,令人心有戚戚焉。桥上人少,也有几位老农捧着饭碗,边吃边聊。我和他们拉家常,谈农事。月光映水,迷离闪烁,恍入梦境。 

    心远地自偏,心静自然凉。人们享受着空调怡人的凉爽,却少了乡风民情的濡染、芰荷菰蒲的滋润。去乡下小院觅清凉,守一份淡然,伴一缕乡愁,诗意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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