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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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2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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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个乡邮员
□张小泉

    我的父亲张公发,1934年出生在江西省武宁县横路乡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那里老一辈的人应该都记得他,他是镇上邮电所的投递员,在镇上也算得上是“公众人物”了。 

    俗话说“鸿雁传书”,我父亲就是一只送信的“鸿雁”,一送就送了一辈子。父亲个头瘦高,身板显得略微单薄,一年到头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他,永远是那一身绿色,挂在他脸上的永远是那富有亲和力、洋溢着乐观精神的笑。 

    父亲的工作分两块——将外面来的邮件投递到收件人手上,将寄往外面的邮件送到指定地点和县里来的邮件交换。当时公路没通,父亲每天要从集镇上挑着邮包徒步送到双峤山顶,再接过从县城发来的邮包。 

    从横路街走黄鹰铺,过洞门,爬双峤山到山顶,硬打硬有十五里山路,一个来回三十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天天如此。山高路陡,七拐八弯,空着手走都感觉很费劲,更何况还要挑着邮包。邮包有轻有重,重的时候有一百多斤,可以想象,长年累月干,没有一定毅力很难坚持下来。从洞门去双峤山接送邮包的过程中,父亲多次赶上下暴雨,山沟里的水陡涨,道路湿滑,好几次差点连人带邮包滚入水沟。送信路上,不仅要适应恶劣的自然环境,还要有胆量不怕各种凶猛的野兽,更要学会排遣那莫名的孤独。信件“娇弱”,遇上雨雪天,父亲宁可自己被淋湿,也不让邮包“受一点伤害”。 

    每天蒙蒙亮,当所有人还在睡梦中时,父亲就已经带上头天整理好的邮包和干粮出发了。横路乡地处丘陵山区,地广人稀,很多村舍偏僻闭塞,山路上走的人很少,路旁长满了灌木和杂草,父亲就凭借着一把柴刀,开启了一条条通向各个村舍的“绿色通道”。 

    1972年,邮电所给父亲配了一辆自行车。虽然用脚走的少了,但要跑的范围比原来大多了,工作量一样繁重。父亲仍一如既往,无怨无悔地做着这项工作。 

    父亲很清楚每一封信的价值,知道一封信对一个家庭的意义。不管是谁的信,一定要把信件送到本人或其家人手中,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踏实。同一个地方,相同姓名的人不少,有些时候遇到信件名字相同,但地址模糊不详时,父亲就要多走好几个村庄,询问好多人家,直到信件和收件人核对无误后,他才放手。 

    我清楚记得,1979年,乡里一位姓陈的人当兵上了前线,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得知儿子上前线,他的父母整日担心忧虑,只盼某天父亲给他带去儿子的平安信。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每天都要走六里山路来我们家询问,父亲每次都安慰他们,并许诺一旦来信,一定第一时间送到他们手上。终于一天下午,县里来的邮包里有他儿子来的一封信,父亲高兴极了,本来按规定这封信第二天送达即可,但父亲连饭都顾不上吃,赶紧骑着自行车把信送到他家。他父母打开一看,十分高兴,儿子因为作战勇敢,荣立了三等功。一家人高兴之余,紧紧围住我父亲说:“公发呀,你真是雪中送炭,太谢谢你了!”我父亲后来对我们说:“那一刻,我就像吃了蜜糖一样,觉得我这一辈子值了。” 

    因为父亲认真负责,他连年被评为优秀投递员。父亲就这样在投递员的岗位上干了31年,直到1989年退休。 

    我们兄弟姐妹9个,那个年代,供我们读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父母打定主意,再苦再难,即使砸锅卖铁也一定要让我们兄弟姐妹都读上书。后来,我们兄弟姐妹都走进了校园,虽然衣服穿得破,背着的也是母亲做的小书包,每天也吃不太饱,但能学到知识,我们很高兴。 

    父亲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他信奉“养不教,父之过”,为此,他给我们定了四条规矩:不能乱摸(指偷别人东西);尊敬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人要有礼貌;不能损坏财物。 

    谁触犯了就处罚谁,没有一点余地可说。父亲还时不时去学校问老师,看我们在学校表现如何、成绩怎么样。尤其重视我们做人这块,绝对不允许我们在做人方面出一点问题。 

    父亲就是这样严格要求我们的。多年后,父亲责罚我们的情形,就好像是昨天的事一样,我的心灵深处也一直对父亲存着深深的敬畏。但正是这份严厉,让我们兄弟姐妹成了正直的人。如今,父亲已离开我们16年,我一直将父亲的正直和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作为家风,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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