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梦牛 寻人记 这些年 我在生活中寻觅我的恩人 因为我曾在梦中身受他的大恩 那是在原始丛林之中 身陷绝境之际,萍水相逢的他 赠与我火把、兽肉、方向和勇气 一个梦中的陌生人,我在人世间将他寻觅 因为我相信 我的恩人和我一样,既是梦境中人 也是现实中人,是幻相 也是真身。寻觅 并将继续寻觅下去。很多年了 我仍记得他的模样,黝黑的脸上 一层淡淡的光 水 雪在夜里落下的时候 父亲,已安息在故乡新鲜的泥土下 一场雪,落下,又消融,会很快 但我知道,雪不会真正消失 它只是转化为水,又融入万物 生生不息,这宇宙的奥秘 使我相信:父亲将以新的形态 继续他的存在。也许 明天,父亲又进入我的身体 ——他是水,也是空气 车过襄阳 列车正经过冬日的襄阳大地 麦田青青,一望无际 那些从历史深处扑面而来的风流人物 他们的母亲是否也曾这般将他们呼唤 千百年之前,当他们还在襁褓之中 他们的母亲就像车厢里这位年轻的母亲 轻声呼唤自己的宝宝 “讨厌鬼”“小屁屁”…… 一遍又一遍,如此地亲昵 而那个曾经也这般呼唤过我的人 正沉睡在北方的麦田里 我没有老去:一个梦依然托举着我 这个梦,就是我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