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泡炒米,是点心,也是主食,是安庆人过年必不可少的特色食物。顾名思义,就是鸡汤搭配炒米,两样食物简单质朴,却蕴藏着说不尽的家乡味道。在正月里,对于客居他乡的我们来说,故乡或许就是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泡炒米。
说起鸡汤泡炒米,得先来讲讲炒米。
炒米的制作工艺说起来也不难。选当年的上等糯米,用开水浸泡一夜,胀透至米心发软,便用簸箕捞起来用冷水冲,让米粒不粘连,等水分沥干,便可下锅炒。大铁锅烧热,一把一把将米放入锅中。细竹扎成扫帚状,帚头沾一点香油,沿锅底顺时针炒动,米粒不时蹦跳,欢腾得很。炒米时火候很重要,小了米生硬,大了就糊焦。米炒至金黄出锅,放入簸箕中冷却,装罐入坛。
平日里,乡人们农忙时节“打尖”时便以炒米为食,用开水泡一下,加盐、加糖、加猪油皆可。在黄梅戏《打猪草》中,陶金花与金小毛“郎对花姐对花”对到陶金花家门口时,陶金花唱到:“我回去看看我妈妈可在家,我妈妈要不在家呢,我就打三个鸡蛋泡一碗炒米给你吃啊!”据说,这段唱词是黄梅戏表演艺术家严凤英加的,可见其对炒米情深。
鸡汤泡炒米基本是过年时才有。农人养鸡平日里留着下蛋,换些零用钱。在老家时,母亲每年养二十来只鸡。小年后,会杀几只养了两年的肥壮老母鸡置于大钢筋锅中炖煨,汤清油浮为佳。散养的土鸡油大,肉质细腻,熬出来的鸡汤十分浓郁,不是一次就能喝得完的,往往要在喝的时候再兑一点水。鸡汤泡炒米的浓浓香味,不仅仅来自炒米,更是炒米与鸡汤各自香味天作般的融合与相互激发。春节拜年走亲戚,不常能赶上饭点。农村柴火灶炒菜煮饭慢,且客人小坐片刻,还要赶往下一家。鸡汤泡炒米来得快,也不失礼仪。客人坐下,泡茶上点心。闲聊间,主人会逐一将滚沸后的鸡汤和煮好的鸡肉盛入碗中,年长、尊敬的客人还要多添一只鸡腿,再把香脆的炒米端到客人面前。客人根据食量将炒米入汤,伴着滋滋声,炒米次递落入碗底,香气瞬间四溢。就着鲜美浓郁的鸡汤,待炒米还没有完全泡化时,一勺一勺连米带汤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胃暖了,身体也暖了,慰藉着冬日的清冷,洋溢着过年的丰裕与安稳。
过年的特色食物常和家庭、家乡捆绑在一起,经过岁月的沉淀与发酵,幻化为一种记忆符号,带来的不仅仅是味蕾的体验,更借此将我们带回故乡。也许这就是年的魔力所在。